南鹤

缘更

【双璧】棠棣(下)

双璧亲情向

私设多

欧欧西属于我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中老年【???】的双璧,我永远爱他们。

 

 

 

蓝忘机有个秘密。

 

关于自家兄长的秘密。

 

那就是,蓝曦臣其实很爱哭。

 

初次见到他们俩的人可能会认为他们容貌有八分相像,余下的两分也只有神态之分,一个温柔一个清冷,仅此而已。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蓝曦臣右眼角有一颗小小、小小的朱砂痣,母亲还在的时候,曾指着那颗小小的泪痣对蓝忘机打趣说:“阿湛可要好好听话,莫要让哥哥生气了,不然他可是会哭鼻子的,我可不想哄他。”

 

蓝忘机那时盯着蓝曦臣有些羞赧的笑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但他还是没能做到。

 

 

有时很难想象,像蓝曦臣这样脸上时时刻刻都带着笑意,仿佛那笑意是刻在他脸上纹路的人,竟然会爱哭。

 

可事实如此。蓝家的大公子,翩翩佳公子的泽芜君,的确爱哭。

 

 

还是他们小时候的事了,八九岁的蓝曦臣听师兄们说起了姑苏城里热闹的情景,特别是尝了一块师兄怀里揣着的梅花糕后,便想下山瞧瞧。难得得了叔父特许,正要跟着师兄们一道出去,却在路上碰见了小小的蓝忘机。瞧着自家弟弟平时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有了一点心动,为人长兄的蓝曦臣欣喜万分,牵着小忘机的手就一同下山去了。

 

全然忘了跟叔父报备。

 

姑苏城里恰逢灯会,师兄们都不过十六七岁,正是少年心性。平日里又少见这类场景,想着趁此机会浮一大白畅聊仙门天下风花雪月,怎好带着两个小公子,还是唯先生是从的两个嫡亲小公子一起去,便跟蓝曦臣交代了碰面地点,三三两两朝那酒馆去了。

 

蓝曦臣一心想着买那梅花糕,便牵着自家弟弟的手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师兄们提过的那家糕点房。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却见那店家前面排着长长的队,蓝曦臣灵机一动,便叫弟弟排一列,自己排一列,他摸摸自家弟弟的头,温和道:“如果你的队伍先排到,就叫哥哥哦阿湛。”

 

蓝忘机认真地点了点头。

 

蓝曦臣开心地排起了队。每前进几步还回头看一看自家弟弟,然后冲他露出一个堪称甜美的笑容。

 

街头本来人头攒动,过路人难免得从长长的两队中插队成一个通道,蓝曦臣被推推搡搡了好几下,也丝毫没有浇灭他的热情和期待。

 

好不容易终于排到他,蓝忘机走出另一队来到他身边,他瞪着漂亮的大眼睛对着对面慈祥的老奶奶说道:“奶奶,我要五块梅花糕。”老奶奶一边替他装着糕点,一边和蔼道:“小郎君,一共20文。”蓝曦臣开心地应着“诶!”一边摸向自己的荷包,他东摸摸西摸摸,终于发现他的荷包丢了。

 

蓝曦臣盯着已经包好的梅花糕,又看看抬头望向他的蓝忘机,又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际,后面等着的客人有些不耐烦了,“前面的小孩儿还买不买啊,没钱就快走。叫你爹娘来!”听见“爹娘”两个字,蓝曦臣有些更急了,牵着蓝忘机的手不自觉捏紧了些,眼睛红红地从胸口摸出一管长长的箫递给老奶奶,小声地说:“奶奶,我的荷包掉了。娘亲很喜欢梅花糕,这是我的箫,这箫很珍贵的,我先押在这里,您把梅花糕给我行不行?”

 

老奶奶看看眼角发红的小公子,和旁边眨巴着大眼睛的小小公子,笑眯眯地说:“不用啦小郎君,快提走吧啊,记得哪天把钱给奶奶就行。”

 

蓝曦臣一听连连点头道:“谢谢……多谢奶奶。”又对蓝忘机道:“阿湛,快跟奶奶说谢谢。”

 

“谢谢。”蓝忘机轻声道。

 

 

等他们回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已近戌时了。

 

让一众少年意想不到的是,蓝启仁竟然在山门等他们。

 

“叔父,这是给你的……”还没等蓝曦臣高兴地说完,便听蓝启仁道:“蓝湛!谁准你下山的!”,说着便要牵着蓝忘机就走。

 

蓝曦臣见状也顾不得梅花糕了,上前拉着蓝启仁的衣袖,着急道:“叔父!不关阿湛的事!是我拉他下山的!叔父!我……”

 

蓝启仁回头盯他一眼,道:“一起罚。”

 

 

等到挨完戒尺,蓝曦臣右手牵着蓝忘机左手臂走在回廊上,没走几步,却开始用袖子抹眼泪了,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蹲下来,抽抽搭搭地对蓝忘机说道:“对不起,阿……阿湛,是哥哥不好,让……让你挨罚了。是不是很疼?对不起……我……”

“不疼。”蓝忘机平静道,兄弟二人对视了一会儿,蓝忘机抬起右手替蓝曦臣擦了一下眼泪,说道:“哥哥不要哭。”

蓝曦臣楞了一下,突然破涕为笑,自己胡乱擦了擦眼泪,又站起身来牵着弟弟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道:“梅花糕!”

 

所幸,只摔碎了一块。

第二日清晨,蓝启仁早课回来,发现桌上放着一块甜香四溢的梅花糕。

他微微摇了摇头。

 

 

蓝曦臣总是这样,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也自责地伤心落泪,蓝忘机想。

 

兄长总归是个温柔的人。

 

他在受罚时会哭,在母亲去世时会哭,在回到火烧后的云深不知处后会哭,在接任宗主时会哽咽,在为他那三十三道戒鞭上药的时候也会落泪……

 

但会哭并不代表他软弱。

 

受罚后他要么是把伤口藏着,要么就笑着说“没事”;在母亲去世后,他轻轻哄着自己入睡,温柔说道,“没事的阿湛,哥哥会一直一直都在你身边”;在接任宗主时,他轻轻拍着自己的肩,只叫了一声“阿湛”,温润的笑意一如既往,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然后成为了射日之征里杀伐决断的泽芜君;在自己重伤难行的那段日子,是他一日日端茶递药,一遍遍叫着“忘机”,说着那些哄他开心的趣闻……

 

万幸,他的伤心还可以叫自己看见。

 

蓝曦臣是世界上最好的兄长,自己却不是最好的弟弟,蓝忘机想。

 

 

蓝忘机又一次敲开了寒室的门。

 

蓝曦臣并未不许他进,也未许他进。他也同蓝曦臣聊些他和魏无羡在外夜猎的趣事,无奈话

术一类实在不是他的专长,若有些趣事也叫他说的平平淡淡,无甚趣味。蓝曦臣褪去了往常的笑意,与他有九分相似了,他们之间不提观音庙,也不提金光瑶,有时只静静对坐喝茶抄书,便又是一个午后。

 

蓝忘机静思时也会想,世人皆道姑苏双璧,蓝曦臣款款温柔,他霜雪之姿,端的是一种颜色,两端风姿。其实他们相同的,也不止颜色。

 

他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包裹自己的一腔柔情,而蓝曦臣用融化三尺寒冰的笑意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们并不如神态看上去的那样不同。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块寒冰,他的在表面,而蓝曦臣的,在内心。

 

他用十三年等来了那团火光,自家兄长的这块寒冰,之前尚可由滚烫的泪水融化些许,可如今,他连哭一哭也不愿意了。

 

 

直至有一天,蓝曦臣突然叫了他一声,“忘机。”

 蓝忘机抬起了头。

 蓝曦臣难得牵了牵嘴角,却带着一丝讽笑,“我是不是很没用。”

 

蓝忘机愣怔了一下,尔后膝行到他身旁,抓住他的一只手重重握了握,在蓝曦臣微微发红的眼角下,紧紧地抱住他,像小时候蓝曦臣常对他做的那样缓缓顺着他的头发,轻声道:“曦臣。”

“哭出来。”

 

 

窗外的玉兰花又开了。

蓝曦臣从清谈会上回到寒室,看到桌上放着一块支离破碎却甜香四溢的梅花糕。

他牵了牵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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