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鹤

缘更

【双璧】棠棣(上)

两代双璧,无二风华。

双璧亲情向 青蘅君x蓝夫人 蓝忘机x魏无羡

私设 叔父剑名止善 蓝夫人名秦沚


除夕快乐。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蓝曦臣闭关的这一年,蓝忘机与魏无羡结为道侣的这一年,姑苏下了很大的雪。

山间覆满了皑皑的白色,云深不知处仙府内雪花纷纷扬扬,来来往往的弟子披上绣着云纹的大氅,远远望去倒是白茫茫一片了。

姑苏很久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了。

蓝启仁坐在柏堂里,煮开一壶枝头雪水,抬手斟了两杯茶,一时间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他端起茶杯虚虚向面前空无一人的坐席致意,微微呷了一口,慢慢放下茶杯,开口道:“兄长。”

“曦臣闭关了。”他看着茶里氤氲起的雾气,微顿了顿,又道,“姑苏下雪了。”

“很大的雪。”

几乎和你当年闭关时一样大的雪。

“前几日我去过龙胆小筑了,那里已经有用法术隔起的一道屏障,应是忘机布的。他从小便对那花格外上心,倒是我多虑了。想来今年虽是严寒,龙胆花也可挨过。她……你们,也可安心了。”

二十余年过去,蓝启仁依然不习惯“长嫂”二字,平生只称过一次,因此竟连咬字也觉疏离,发音更是如鲠在喉,然而既是斯人已逝,纵然再称千万遍亦如何,总归无济于事的。

蓝启仁从来不爱去龙胆小筑,她在时不爱,她不在时亦不爱。只是青蘅君仙逝后,他却愈发想起那个地方,虽然从不曾踏入。

龙胆小筑从前是没有名字的。第一个这么叫的人应是曦臣,那地方离得远,生的僻静,若不是他们年少时青蘅君爱拉着他把云深不知处游个遍,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座小舍。

他宁愿不知道。

他还记得青蘅君第一次带他来这里,领着他里里外外都瞧了一遍,最后停在屋外的一棵桃树下,看着枝繁叶茂的树枝笑着道:“若是三四月份时秦姑娘来云深不知处做客,山上气温低些,那时正是桃花开的好时候,这儿又僻静,启仁你说她会喜欢住在这儿吗?”

蓝启仁看着兄长眼睛里星星点点的笑意与期待,又转而看着蓁蓁的桃叶,答道:“会。”

“她若是肯来就好了。我……她总对我好像有些疏远。”

蓝启仁想到秦沚那双浅浅的眸子里偶尔的冷漠疏离,轻轻答了一声“嗯”。

“不过她跟藏色很合得来”,青蘅君黯淡的眼眸又瞬间亮了起来,连声音都变得喜气洋洋,“到时候我写信给江兄和魏兄,藏色这种爱笑爱闹的性子是一定会扭着阿沚跟她一起来的。那样她若是闯了祸也有个一同担的,你说对吧,启仁?”青蘅君转向蓝启仁时,清朗的声音里还有些促狭的笑意。

“兄长!”若此时蓝启仁还有胡子的话,它定会被气得一抖一抖的——可惜已经被藏色散人偷偷剪掉了。

“藏色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知道惹了你江兄和魏兄都劝不住,一番打闹后定要听你一通‘教诲’才算罢休,便拉上阿沚与她一起……连藏色都知道我会帮她的,她自己却好像……罢了,来日方长。”青蘅君说着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下来,抬头却见蓝启仁仍是颇为羞恼地盯着他,于是走近拍拍他的肩,又朗声大笑道:“启仁啊,藏色也没说错什么,我们几个都认为你没有胡子时更为风度翩翩呢。”

“……兄长!”蓝启仁想要理一理并不存在的胡子,又垂眸摇了摇头。

 

第二年暮春时,还未等到青蘅君给云梦写信,秦沚便自己上了云深不知处做客。

她也果真住进了那没有名字的小舍,那时桃花含苞欲放,芳华正好。

蓝启仁记忆里的云深不知处桃树极少,植于屋前的更是只有那一棵。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兄长的心意,秦沚她那时到底明不明白呢?

等到秦沚收到藏色散人从云梦托人给她送来的莲蓬时,她已经被软禁了。

看到房间内已经了无生息的长老,青蘅君突然明白那些他感受到的似有似无的疏离,从来不是他太敏感。

她在自己面前的笑意,在听自己表白心意时的默然——原来只是虚情假意。

“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好,朝东暮还西。”

对着天边如火的残阳,他用吴侬软语轻轻哼着。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以后也不会了。

可他不能看着她死。

他做不到。

 

秦沚正跪在地上播撒花种,凉凉的剑气却猛地从脖颈传来。

“蓝二公子。”秦沚拍拍手上的泥,仿佛颈间并未横着一把寒光尽现的宝剑一般从容站起身回过头来,甚至带着她平常不曾有的笑意,全然不在意颈间皮肤被划出的细密血珠。

“妖女!”蓝启仁怒不可遏,握着止善剑直指秦沚的心脏。

秦沚又笑了笑,微风轻轻拂起她的发丝,夕阳懒懒洒在她身上,显得她整个人仿佛带上一层柔光,不知怎的,竟与青蘅君有些神似了,她柔和道:“替我跟青蘅君说声对不起,欠他的,我来生再还。”

她闭上眼上前走了两步。

蓝启仁猛地收起止善,惊道:“……你!”

秦沚睁开眼,蓝启仁猛吸了一口气,道:“若不是你有了兄长的孩子……”

“什么孩子?”秦沚那双浅眸里满是讶异,顾不得听蓝启仁说完。

蓝启仁也愣住了,哼声道:“兄长已向长老们陈情,你不必做出这副模样。”

秦沚攥紧手又松开,几乎是咬牙道:“他说谎。”

她抬头直视蓝启仁,眼里仿佛有了些泪光,道:“蓝二公子,我要见你们长老。”

看到秦沚反应,蓝启仁心下明了,更觉痛心,恨声道:“兄长已为你受了戒鞭之刑,现下连说话也觉吃力,他亦铁下心要娶你,如今你说出真相,你叫他如何自处?再为这谎言受下那戒鞭吗?”

秦沚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蓝启仁又哼了一声,转身向门口走去。

“蓝二公子!拜托你……”

蓝启仁生平第一次全然不顾别人言语,大步跨出了小舍。

照顾好兄长吗?

我的兄长,我自然竭尽全力。

 

蓝启仁再次踏进龙胆小筑时,已是秦沚弥留之时。

青蘅君还在闭关,曦臣和忘机碰巧下山在附近夜猎,门生正赶去通知。

他是第一个到的。

秦沚半躺在床上,肤色较常人过于白了些,脸上唇上有些许血色,整个人仿佛带了些熠熠的神采,亦称得上个光彩照人的美人。

——该是回光返照吧,蓝启仁想。

还是秦沚带着笑意先开口的,她笑起来就柔和了许多,仿佛高山雪水消融,春色始临人间。

她道:“蓝二公子,好久不见。”

蓝启仁盯着她,关系本就疏远,又是多年未见,他陡然不知如何接下去。

秦沚却笑意依然,道:“风华不减。”

蓝启仁垂眸,仍未答话。

秦沚自顾自继续道:“蓝二公子,阿涣和阿湛……还有他,这么多年,多谢你。阿涣和阿湛,你教的很好,费心了。我……我们,对不起你……若是你当年止善近前三寸……”

“长嫂。”

秦沚愣怔了一下。

蓝启仁抬眸道:“曦臣和忘机,很好。没有费心。”

秦沚眼里闪着泪光,牵牵唇角道:“启仁,谢谢你。”

蓝启仁微微摇摇头,道:“兄长到了。”然后转身出门立在了庭院里。

从此他再没踏入过龙胆小筑。

 

那里本不该叫龙胆小筑的,兄长期待他的阿沚欢欢喜喜地住进来然后带着化雪的笑意为它起个名字,可他没能等到。

所幸有两个冰雪可爱的小娃娃给了它个名字,足够平凡,也足够相称。

那是他们真正的家。

 

旧事如烟。原来已经这么些年了。

蓝启仁又为自己添了一杯茶,道:“忘机和藏色散人的儿子结为道侣了,他们……过得很好。早年忘机受罚时,曦臣陪他一同跪祠堂,陪他秉烛夜谈,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他微微摇摇头笑了笑,又道:“兄长,看到曦臣从观音庙里踉踉跄跄出来的模样,我竟恍然以为是你……想来是年纪大了,故人的模样倒越发清晰了些。”

“曦臣他……也许命中本有此一劫,但他不会一直逃避的。他一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他和忘机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他们甚至……青出于蓝了。我相信他。”蓝启仁抬手又饮下一杯茶,缓缓道:

“兄长,我近来……有些力不从心了。”

蓝启仁伸出一只手悬在案几上方,像是年少时青蘅君常对他做的那样,他虚无地重重握了握,又道:

“兄长,珍重。”

 

关于:

①叔父的剑,私设止善,取自《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意为处于最完美的境界或懂得克制,在到达“至善”前停止,因“极致的善”更接近于恶。

②私设蓝夫人名秦沚,取自《诗经·蒹葭》: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

   “秦”与“情”谐音。情路坎坷啊。

③涣涣是怎么来的……emmmmm,本文私设是婚前酱酱酿酿,但是是为了圆谎(就是青蘅君为了保下阿沚先说他们有了肌肤之亲,阿沚肚子里的是未来的宗主所以不能动),咳,是秦沚主动的吼。

④剃胡子这件事……羡羡麻麻不是怕蓝启仁气得动手(叔父怎么会对女子动手哼),她害怕蓝启仁说教说个两个时辰,而且她不占理江枫眠和魏长泽也劝不了蓝二公子,只有他哥才劝得动他,于是她叫汪叽麻麻帮她望风,然鹅她根本没跟人家说她到底要干嘛,于是汪叽麻麻无端背锅(怀桑版不知.jpg)。然后她就躲在汪叽麻麻后面,青蘅君横在汪叽麻麻前面打圆场,叔父有冤无处诉,然后她真的免了一顿说教!(汪叽麻麻的大腿好舒虎.jpg)

 

还有不好意思我手抖删了……于是重发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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